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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Queen皇后乐队－梅&牙

【给如同星星般闪耀的他们

布莱恩·梅靠在病床的床头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罗杰·泰勒剥水果皮，突然脱口而出：“Rog，要不要和我组个乐队？”

罗杰睁大迷茫的双眼瞪了他几秒钟，重新低头剥水果：“我一会儿去和医生说，给你安排一个脑部检查。”

“我没疯，我认真的。喂，你怎么自己把水果吃了？”

“你以为只有你是病号，我来伺候你？”罗杰嘴里塞着水果含混不清地说，挺起胸膛展示自己的病号服，“这水果本来就是我的慰问品，要吃自己买去。”

“你在哪儿买的？”

“我需要买吗？说了是慰问品，女朋友送的。”

布莱恩眯起眼睛：“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？”

飞船事故后，濒死的他和罗杰一同被冷冻起来，再同时解冻、接受治疗、住院疗养，直至今日。布莱恩回忆了这整套流程，完全没找到罗杰竟然有结交女友的时间。

罗杰却显得相当自然：“上周不是新来了个漂亮护士吗，胸特别大那个。”

布莱恩回想了一下，罗杰手里的水果忽然就失去了吸引力：“F**k.”

“你知道吗，我以前和Deaky打了个赌。现在我想他赢了。”

“什么赌？”

布莱恩还处于震惊中，问得有气无力。罗杰没有回答，吃完自己的爱心慰问品，擦擦手，回到了最初的话题：“你说你想组乐队是怎么回事？”

布莱恩沉默半晌，然后慢吞吞从枕头底下摸出电子屏（他还没习惯使用新型的全息投影系统），打开一个文件，展示给罗杰：“我有几首歌词。”

罗杰有点吃惊：“你写的？什么时候？”

“在你盯着护士调情的时候。”布莱恩又沉默了一阵，“不全是我写的。”

＊

“嘿，诗人。”

“嘿，亲爱的天才。”

“Fred，别这样称呼我，我只是个普通的天文学者。”

“那也不要叫我诗人，我只是基地的后勤工作人员。”

布莱恩在笑吟吟的年轻人身边坐下。他们两人年龄相仿，眼睛里都跳跃着充满活力的光芒，只是布莱恩更高，头发更卷更长。“我以为你在写诗。”

“有点接近。”弗莱迪神秘地眨眨眼，“我在写歌。”

“歌？”

布莱恩好奇地凑过去，弗莱迪见状急忙遮住显示屏：“我还没写完。”

“有什么关系，我可以给你提建议。”

“正是因为你一提建议它就完成不了了。”弗莱迪小心翼翼地把显示屏挪到布莱恩看不见的角度，“我保证完成后第一个给你看。”

布莱恩觉得好笑：“好像你完成后我就不会提建议似的。”

弗莱迪做了个鬼脸：“我当然可以选择性不听。”

布莱恩举起双手，表示放弃偷看：“你怎么突然开始写歌？”

“也不是突然开始。我从小就喜欢弹琴，上学时我还和同学组过乐队。”

“看来你现在还没死心？”

“人生要有追求。”弗莱迪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布莱恩的脖子，开口的嗓音颇有蛊惑性，“怎样，有兴趣一起做歌吗？”

“我认为我的人生已经足够有追求了。”

“再多一个怕什么。你一辈子就追着星星了？”

“你这话说的，星星有什么不好？探索宇宙是人类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所做过的最浪漫的事。”提起他的专业，布莱恩的眼神焕发出憧憬的色彩，“你知道吗，Fred，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候。我有最好的朋友，即使你在后勤组，我在科学组，罗杰在驾驶组，约翰在工程组，我们所在不同部门，却能互相理解。我们共同期盼着飞船前往太空，前往新的星球。在那里，我的科学事业将迈入新的阶段，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。哦，天知道我多么希望飞船明天就能启航。你说的对，我想一辈子追逐星星，我已经等不及要探索新的星球了。”

“还有一个月，很快了。所以，如果我们组建一个乐队，就能成为你的新星星上的第一支乐队了。”

“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？”

“为什么不？”弗莱迪兴奋地搓手，“你说过你会弹吉他，我知道罗杰和约翰也会乐器。想想看，我们可以在飞行途中开始排练。飞船就是我们的舞台，其他同行者都可以成为我们的听众，多好的机会。”

布莱恩随着他的描述想象起来，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容：“有道理。那么我也写几首歌吧。”

“太好了，亲爱的。不过我敢肯定我写的比你的好。”

＊

“F**k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字眼，Bri。”

“我抠字眼？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推理，你不能把你的f******胡思乱想当作真理广而告之！”

“我只不过和你讨论一个假设！”

“荒谬的假设没有讨论意义！”

约翰打着哈欠坐到罗杰旁边：“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？”

“Fred说如果遇见外星人他想试试给外星人唱歌，可是又担心外星人没有耳朵，听不见他的声音。然后Bri就从遇见外星人的概率讲到外星人缺乏听力系统的概率以此驳斥Fred的奇思妙想。”罗杰观战观得津津有味，“要茶还是咖啡？”

“红茶谢谢。”约翰看着罗杰翻找新茶杯，一时间还无法跟上那边两位朋友的吵架进度，“我该从哪点开始吐槽？”

“全是槽点，你错过了整整半小时的大戏。”

“Fred倒也没说错，我看过外星人连身体都没有的小说。”

“朋友，我必须说，有时候你的口味比Fred还不可思议。给，你的茶。”

约翰捧着热腾腾的茶，深吸一口香气，感觉脑袋终于清醒了：“不管Fred为什么忽然想到给外星人唱歌，但Bri能接着这个思路跟他吵下去不也还是被带偏了吗。”

罗杰鼓掌赞叹：“还是旁观者聪明。”

“但是我不会去提醒Bri。”

“我也不会。”

“够了，亲爱的，你比学校里最***的老头子还无聊。”另一边的争吵没完没了，弗莱迪摊开双臂，似乎开始厌倦了，布莱恩却不依不挠。

“对不起，难道我告诉你正确的道理，反而是我的错吗？是我无聊还是你****无理取闹？不信你问问Rog和Deaky看我们两个谁更有道理。”

“上帝啊，不要把我卷进去。”约翰痛苦地捂住脸，“我受够了，Bri现在讲脏话比Fred还多。”

罗杰对约翰提起的新话题明显比吵架戏码更感兴趣：“来打个赌？我站Fred说的多，毕竟Bri声称他骂脏话只是在模仿Fred。”

“我打赌有一天比例会反过来，即使Fred不开口了但Bri也养成了习惯。”

“哈哈哈，你就不对Bri抱点希望？”

“我希望Bri终于有一天顺手在论文里写下****然后被扣奖金。”

“他听到你这么说会哭的。”

约翰放下空茶杯，起身准备出门避难：“他哭的次数还少吗？”

＊

“终于出院了。”

“终于***出院了。”

布莱恩和罗杰站在医院门外等车。由于他们在飞船事故之后直接被冷冻送进了医院，现在出院时自然也没几件行李。两人各自拎了一小包换洗衣服，看起来有几分寒酸。

布莱恩因此再次忧心忡忡起来：“我想写的论文已经被其他人写了，该补的课如银河里的星星一样多，我之后该怎么办呢。”

罗杰望着天空中交织的车流，也难得地惆怅：“现在的车都能开到天上了，飞船驾驶系统也都变了，我还得重新考驾照啊。”

“唉，毕竟过了一百年了。”

“是啊，一百年。过去的老朋友都——”罗杰耸耸肩。

＊

布莱恩感到手机震动，拿起来一看，是封邮件。他看着发件人的名字，疑惑地望向咖啡桌对面的弗莱迪。

弗莱迪挑了挑眉，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：“快，打开看看！”

布莱恩一下明白了：“是你的歌？你写好了？”

弗莱迪看他打开邮件，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：“这是歌词。旋律我也谱好了，我是说，你愿不愿意听我大概唱唱？”

于是弗莱迪便唱了。布莱恩想，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开始呢？

“你觉得怎样？”弗莱迪唱完，腼腆地笑了笑，“我还没确定是用钢琴还是吉他伴奏，你有没有什么意见？”

“我们可以两种都试试。”布莱恩柔声说，“我很喜欢。”

弗莱迪放松地笑了。他的笑容闪闪发光，仿佛夜空里的星星。“我想象过，咱们在飞船上排练，然后给大家表演。你弹吉他，我唱歌，然后关上船舱里的照明，只从顶上打一束光下来，我们可以穿相似的白色演出服，舷窗外能看到滑过的星河。”

他抬头望着天空，似乎已经勾勒好了向往的场景。布莱恩停顿一会儿，慢慢将手搭上他的肩膀：“没关系，下次还有机会。”

弗莱迪收回视线，轻轻摇摇头：“后勤人员申请到新星探索的机会太小了。这次他们没有给我名额，下次估计也不会有。”

“那就等我回来。我研究过政策了，科研人员有探亲假。”布莱恩又赶快补充，“驾驶员也有，我会拉着罗杰一起回来。”

弗莱迪装出沮丧的模样：“等你回来又怎样，我还是失去了给外星人唱歌的机会。”

布莱恩想起一个月前的滑稽争吵，忍俊不禁：“怎么还在想这个，说过了，那个星球上没有外星人。虽然让你失望了，但是你可以在这里唱歌给遥远的我听啊。而当你晚上抬头看那漫天繁星时，你能知道我正在其中一个星星上为你弹吉他。”

弗莱迪思索片刻：“Bri，我想告诉你，声音传播是有局限的，你听不到我的声音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我这不是在借用你的想象力安慰你吗！”

“哈哈哈哈，我和你开玩笑。那我们说好了，你拉着Rog练伴奏，我这边也拉着Deaky练。”

“Deaky当真放弃登船了？”

“对，他说他不想去新星球，他留下来陪我。”

“Fred我必须坦诚告诉你他是为了陪他的女朋友。”

“不不不，他是为了陪我。”弗莱迪做出不容置疑的姿态，“这事就这么说定了。我给你的歌词你保存好，带着它一起去追你的星星吧。”

但是有的星星就在身边。

布莱恩忽然想。他张了张口，最终却只点点头，没有说什么。

下次等他回来，他们可以慢慢唱，慢慢聊。

＊

“Bri，演出安排得怎么样了？”

“我没想到你对这事居然这么热衷。”

布莱恩看到罗杰在屏幕对面翻了个白眼。

“我正好没别的事做呗。如果咱能火起来赚大钱，我就可以给自己买一架飞船。”

“你还想着开飞船啊？”

“我就是喜欢。我想清楚了，自己的飞船开起来安心，我会雇人在起飞前检查十遍。”

“太好了，这样我就有免费飞船可以坐了。”

罗杰冲他比了个中指：“我让你蹭我的船，我还给你准备红酒，怎么样啊？”

“听起来不错，只要别搭配牛排就行。”布莱恩也跟着罗杰畅想起来，“如果这样，我就又能够坐飞船去太空了。”

“你还想着去太空啊？”

“我也喜欢嘛。”布莱恩低头笑，“我就想追逐星星，一辈子都想。”

罗杰沉默了一阵，突然开口：“我找到迪肯家了。Deaky的孙子都快有儿子了。”

“那不错。”布莱恩微笑着回复，心跳却忽然加快，“那Fred呢？”

罗杰隔着屏幕凝视着他，任由他的心脏敲打胸膛。

“Fred的猫已经有一百只后代的后代了。”

布莱恩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
“挺好。”他擦掉笑出来的眼泪，点点头，又说，“挺好。”

＊

布莱恩艰难地睁开眼帘，又被刺眼的光芒晃得闭上。他虚弱地喘了几口气，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。

“我……我这是……在哪里…… ”

医生模样的人一边检测他的体征，一边带着同情答复道：“梅博士，恭喜您醒来。那次飞船爆炸事故实在令人遗憾。由于当年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治愈您，医生们只好您实施了紧急冷冻，直到我们前不久解冻并治疗您。”

倒计时，点火，剧烈的震动，爆炸的气浪。布莱恩纷乱的大脑里闪现出几个片段，那时的剧痛似乎再次席卷而来，他倒抽一口冷气。

是的，他没能抵达他的星星。

“其他人呢？”

“很可惜，您和驾驶组的泰勒先生是唯二抢救成功的幸运儿。”

他的眼眶湿润了。“今年是……？”

医生的声音显得更为同情了：“2139年。”

一百年。

泪水顺着紧闭的眼角落下去，落在枕头上，悄然无声的。

＊

“谢谢，谢谢大家的掌声。”

布莱恩抱着吉他在舞台中央微微鞠躬。

“接下来的这首歌，将由我来演唱。在开始之前，我希望大家点亮你们手中的灯。你们知道，我一辈子都在追逐星星。我曾经经历过一次空难，那以后很长时间里，我都不敢靠近太空飞船。但后来我鼓起勇气，又参加了一次科考行动，成功去了太空。我记得在那次去程，我了熄灭房间的灯，在黑暗中坐着，看四周的繁星包围着我。在那瞬间，我感觉我也成为了它们的一员。对，就像这样，把你们的灯举高一点。是的，太美了。谢谢。”

布莱恩轻轻拨弦，吉他的旋律撒香了点点灯光组成的星空。

“这首歌，献给你们。献给星星。”

献给我生命中如同星星般闪耀的人。